世人皆欲杀

《错位 · 碎片》——《屋檐》番外【沙高】一直在“车站”踌躇的我 感觉还是发个车站外立面比较省事省心


本篇说明:


沙高劫后余生的“同居故事”其他相关内容,请见《屋檐》一文。文章结尾处关于沙瑞金去接高育良出狱并问及往事的部分,详见短篇《古稀》。关于“长达二十三年的约定”之具体内容,详见中篇《世人皆欲杀》第十章:做英雄 祁同伟风光无限;订盟约 不相负死生师徒

题图是网上随便找的,第一眼看到就……迷之“对不起 沙书记”之感啊!(试图对得起您的大业还在“乌蒙磅礴走泥丸”的阶段……)如侵权,烦请告知,会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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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育良和沙瑞金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呈现着某种错位的观感——他们之间毕竟太不同了。


沙瑞金是个生活非常有规可循的人,甚至严重点儿说,几乎是清规戒律般的。而高育良身上则有着文人洒脱或言散漫的一面,从心行止,不愿给自己设定太多的条条框框。


当然,过去的十年里,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发生了类似“交换”式的异变,沙瑞金的自控力在渐趋减弱,而高育良的服刑生活则呈现出了高度的条理化,时间都被严格限定好了。


重新恢复自由之身后,高育良便开始有些“故态复萌”了——晚上看书不定看到几点,也就没准儿什么时候才睡下,醒来的时候多半已天色大亮。熬夜对身体不好,这道理谁都懂,可文人对于夜深人静的状态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偏执,是任什么科普文章都拉不回来的。更何况,高育良本来就睡觉清浅、质量欠佳,而人一旦上了年岁,睡眠时间也还会进一步缩短。


还是在秦城那些年里,高育良的睡眠质量好了不少,监舍到点儿就熄灯了,所以,尽管一开始非常不习惯,他也只能躺在床上熬过漆黑的漫漫长夜。后来时间久了,身体慢慢习惯了被限定的作息规律,他便也渐渐可以真的“早睡早起”了。


在沙瑞金家最初的几晚,高育良几乎整夜失眠,倒不是他挑床挑枕头,就是心里安定不下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高育良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他并不担心沙瑞金。仅管他们认识的时间归总算下来已很长,可实际的交往频率只能算稀少,不过就算如此,他对这个人依然有种自然而然的认可,当初不过是彼此所站立场各异,所希冀的未来不同罢了,于人品上,沙瑞金是很可信赖的那种。也许高育良只是担心自己,内心绵长幽深的孤寂,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擅长人际交往,尤其,是和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人,且在这样特殊的情境下……


就像在秦城是从不习惯到慢慢习惯一样,后来高育良便逐渐放松下来,虽然他往往要耗到后半夜才睡,即便睡得少,倒也很安稳。


沙瑞金则依然保持了每日晨跑的习惯,他睡得也不算特别早,但起得很早。晨跑之后,有时他会直接买好早餐带上来,有时则是自己动手做早饭。


一开始,高育良当然对此深感歉疚,毕竟他自己总是一起来就有现成的吃。可过了一段时间,两个人也就默认了这种“时差”下的相处模式——若高育良这天起得早些,他们便一起吃早饭,若夜里睡得晚了,沙瑞金就给他留一份在餐桌上,用保鲜膜覆好。


沙瑞金的兴趣所在,更是高育良全无所好的。


比如沙瑞金喜欢看的NBA、CBA、NCAA之类的,眼花缭乱的攻防,高举高打的节奏会让高育良觉得头晕脑胀,尽管他不是不懂篮球规则,不是完全没听说过现下最火爆的球星和球队,但他实在对这种狭小的场地内高速攻防转换的对抗不感兴趣。


高育良是足球迷,尽管他看球比较频繁的阶段还是在汉东大学读书任教的那些年,年轻时他也自己下场踢球,后来还当过汉大政法系队的教练。步入仕途后,他就看的越来越少了,一般也就是世界杯、欧洲杯、欧冠决赛、美洲杯决赛这种不会错过,当然,过去的十年里,他已经错过了两届世界杯和欧洲杯。不看,问题也不大,高育良已经不算很执着的球迷了。


就像他们的起居有时差一样,两人喜欢的运动项目也有时差,NBA和NCAA都是北美的比赛,时间刚好在北京的早上,而足球主要看欧洲联赛,时间全都在半夜……


高育良喜欢种花,可沙瑞金以前对此全无了解,不过,随着阳台越来越繁花似锦,偶尔沙瑞金也会主动帮帮忙,进而体会了不少园艺之趣。可惜的是,北京冬天干冷,不像南方那样过年时有花市可逛,买些年宵花什么的应景,北京的冬天最多在水盆里养养水仙、绿萝、风信子、富贵竹什么的罢了。


高育良口轻,而沙瑞金口重;高育良喜安静,沙瑞金爱运动;高育良喜欢书法,可沙瑞金只练过硬笔……


不过后来,高育良还是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相同之处——沙瑞金也很喜欢下中国象棋。


凉爽的夏夜,时常能见两人带上棋盘、棋子,沏好的茶,在旁边市民公园的凉桌上借着路灯光下棋,虽然光不线算太亮,但好在象棋棋子足够大。两人下得很快,很少反复思量,毕竟,象棋的算路较之围棋要少太多太多了,各种套路也很简洁明了,中炮、起马、三步虎;铁门栓、三进兵、关公脱袍什么的,两人也不太执着于输赢,有时频繁兑子,很快便进入残局。


天空晴朗、月明星稀的日子,有时高育良会望着月亮出神,一时忘了走子。沙瑞金倒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等着对方回过神来,偶尔他也仰头看着夜空里的冰轮,各自想着心事,沙瑞金不知道对方目之所见的,和自己眼中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一样。


隆冬时节,有天早上高育良起来后,看到餐桌上照例留了早饭,边上还有张纸条,高育良打开来看,字句很简短,就说自己要离开两天,让他照顾好他自己,万一有急事的话,打他手机。沙瑞金并没说是有什么事,可高育良心下明白——过了午夜十二点,便是祁同伟的忌日了。


后来每年的那个时间点,沙瑞金都会凭空消失两天,待到第三天白天才会回来,从0点到24点,他给高育良留足了时间。


高育良没问过为什么,沙瑞金当然也没解释过为什么,一切和平日没有区别,好像此前的两天并不存在一样……他们都足够老了,知道怎么避免不必要的烦恼,知道趋利避害和装傻的价值。


于高育良而言,沙瑞金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对方不得不在这样的日子强自压抑情绪;而于他自己而言,可能也有点儿“眼不见心不烦”的乡愿——既然彼此都一清二楚,又何必非戳破给大家难堪呢?他们早就不会意气用事了,非要任性地撕扯下对方的伪装,把狼狈与仓皇曝露在阳光下……


没必要的。


十年前,沙瑞金在第一时间就透过武装特警的摄像头在大屏幕上看到了那个凄厉决绝的画面,鲜血和脑浆溅了满地,他几乎从视觉上都能感觉到尚未消散的温度,冲入口鼻的呛人血腥,好像生命还未曾远离那个人的躯体一般。


血红雪白着。


其实,从祁同伟自戕到中纪委巡视组的中巴车把高育良带走,中间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祁同伟的尸体被运回京州后,大家都以为高育良怎么也会去送送这个学生,哪怕他是畏罪自杀的。


可高育良并没去,甚至他自始至终未曾问及这个“最青睐的学生”半个字!旁人若要提及,他也都冷漠地回避了,这位曾经的恩师绝情得令人齿冷……


然而沙瑞金并不认为高育良是如此冷面冷心的人,他想,也许高育良是根本无法接受祁同伟自杀这个事实,所以,他选择了无视,选择了逃避。高育良被正式立案后,某日他回想起当时高育良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沙瑞金推翻了自己此前的判断,他想,高育良并不是在逃避,而是他早就接受了祁同伟自杀的事实,比任何人都早,所以,也就完全不需要再去证实这一点了。


可那句残忍得不像高育良会说出来的“建议果断击毙”还是始终盘绕在沙瑞金心底,直到十年后,来接高育良出狱的他,面对面明明白白地直问当事人。


高育良那天给了他再无误不过的答案——那是一个长达二十三年的约定。


是的,高育良的确没有逃避,因为他才是那个决定了祁同伟生死的人……


一声叹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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