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欲杀》(15)【高祁/祁高 略all祁】全文进入结尾部分，未来基本只有祁同伟和高育良两人
无敌废话型选手、OOC达人、情节废、文废、轻度手癌
情节私设 有
人物删减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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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义珍外逃是我通风报信的，他知道的太多，被抓到我们就都完了。
陈海是我安排人撞的，事出突然，迫不得已，只能紧急处置。
老师……
高育良挥起的右手，硬生生停在了快要打上那张漂亮脸庞的地方，他看着那无比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脸，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狠狠按向他被子弹贯穿的伤口时，祁同伟冷汗涔涔却半步不退的倔强样子。他忽然不知道今时今日的祁同伟是不是依然不会躲？还是会轻巧地避开，甚或举臂隔开这一巴掌……
高育良的手指慢慢地弯缩下来，然后把手收回来，将身体转向另一个方向。空阔的汉东省体育场里，没有半个旁人，午后的阳光洒满茵茵碧草，应该是才修剪过不久，空气里弥漫着青绿沁人的味道，本该是个让人倍感放松和温暖的场合，但此时此刻的高育良却如坠冰窖，眼中的大千世界似乎都一下子失去了颜色。
他背着手，不自觉地把拳头攥的很紧，“你怎么下得了手？”高育良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摇着头，他看着空旷的足球场、安静的田径跑道，好像看到了当年汉东大学的运动会上，他们几个跑接力的场景，彼此间一棒接一棒，拼命向前跑去，向着最后的胜利共同努力……
祁同伟半天没有说话，陈海不像侯亮平那样对祁同伟有种骨子里的鄙夷，陈海人很厚道，帮了早年贫困的祁同伟很多。虽然两个人并未交心，但他对陈海一家真的是心存感激，如果不是他们后来的身份地位——当然不是反贪局长和公安厅厅长，而是反贪局长和一个贪腐的犯罪分子……
“陈家的恩情，我来世再报吧！”祁同伟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
高育良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得意门生，“来世？”他用一种夸张的挖苦口吻继续道，“祁同伟，你一个共产党员，无神论者，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轮回转世了？”
祁同伟看着自己的老师，垂下了眼帘，声音也跟着暗沉下去，“老师，您说得是，没有什么来世不来世，这辈子，我欠陈家的，还不清！”
高育良凝视着这个低眉垂目的公安厅长，那低首的表情里，有歉疚，却没有悔恨，他知道，就算再给他同样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会这么做！就像他自己说的——陈海是一个根本不可能通融也不会去通融的人！我没有必要去再找没趣，换句话说是自投罗网。
高育良明白祁同伟说的话，某种意义上是“事实”，可他依然难以平复心中的愤怒，毕竟，陈海是不一样的，那不是陌生人，那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是一个于你有恩的人啊！祁同伟当然干过很多坏事，应该已经算十恶不赦了吧！可祁同伟在高育良的意识里，始终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尤其对于亲人、熟人、自己人，可他居然真的对陈海下手了，这让高育良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弟子是如此陌生。
他不禁反问道：“现在我也知道了真相，我也成了知情人了，你什么时候是不是也把我紧急处置了？”
祁同伟忽然笑了，就像听到了一个真正可笑的笑话那样，笑得无比真诚：“怎么可能呢，老师！我们是在一条船上啊，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这条船不要翻。”
高育良默默地转过身，继续看着阳光下生机勃勃的绿茵场，“一条船”，他在心里默念着，他这个裱糊匠如果不知道这个道理，又怎么会心力交瘁至此呢？只是，他好像从来没试图和自己这位弟子把话彻底说明白，用祁同伟自己的话，就是“聊得透彻一些”。
其实，他和祁同伟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聊什么交心的话了。
工作、晋升、政治动向，或者花花草草、金石书法，他们聊了很多，但大都浮皮潦草、敷衍塞责，祁同伟不想说，高育良也不想问，关于那些摆不上台面来的肮脏。
从吕州美食城的批建开始，高育良就和省委书记赵立春之间有了脱不开的利益关系。一年多之后，原政法委书记梁群峰退休，祁同伟也火速靠上了赵立春这棵汉东政坛真正的参天大树！高育良身上有古时官僚深刻的烙印，门生故吏、乡党旧识，他无法跳出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甚至还乐在其中，他不是不知道这种用人方式的弊端和危险，但他狠不下心，他不是冷面冷心的李达康。高育良当然也有知识分子的操守，甚至说得不好听，是清高，可他并没有甘守清贫的绝对勇气，纵然不必是挥金如土的享乐，但至少应该是体面富余的生活，可以支撑他诸多风雅爱好的开销。
高育良喜欢历史，尤其是明史，有明一代，官员的俸禄最是少得可怜，别说过得体面，以当时平均的家庭人口规模，一般官员的俸禄连自家人都养不活！这种情况下，明太祖制定的律法再严苛有什么用？惩治贪官的力度再空前又有什么用？！大明近300年，基本算得上是中华上下文明史里贪官人数最庞大和贪污腐化最制度化的朝代了！数一数那屈指可数的几个“清官”，按大明律，剩下的都可以归入贪官的行列。
每次和吴惠芬说到这个问题，明史教授都会微笑着听他的高谈阔论，待他告一段落后，才幽幽地说：“高老师，我知道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我旁观者清啊。”
高育良自然有他的软肋，也许他不爱一沓沓崭新的钞票，可他爱字画、爱金石、爱珍本善本的古书……自古以来，官场就有“雅贿”之说，早年的琉璃厂、现在的收藏热，都是同样的道理。高育良曾经想过，以后自己真的老了，书上的字再也看不清的时候，就把这些年收藏的珍善孤本书籍、名家字画、金石篆刻等都捐给汉东大学图书馆和历史系收藏，这毕竟是中华文明的共同财富！似乎他这么想了，似乎有了这个“光明正大”的将来，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托词，他收受贿赂时的手便可以不发抖、不犹豫了……
自欺欺人！
但也还是得欺啊……
当然，高育良也有自己规避风险的措施，他在旁人面前从来都是拒腐蚀永不沾的，他差不多只收过赵瑞龙相关的贿赂。毕竟，在他看来，赵立春一直地位稳固，一个人爬得越高，出事被拿下的可能性就越小，因为要权衡的利益、要兼顾的方面太多了！就算真有些问题暴露，也往往因为制衡或利益交换的原因被放过。所以，只要赵立春不倒，他自己就不会有大麻烦。当然，风险也是明摆着的，如果赵立春真的出了事，那他自己想切割、想壮士断腕都不可能。
祁同伟和他不一样，自己的这个学生算得上“饥不择食”，钱和权，他都想要！祁同伟急于光耀门楣、也忙于泽被亲族，自己不止一次提醒过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问题，他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慢慢的，高育良也就懒得再去事事关心了，而祁同伟也不再什么事情都让自己的老师知道，或者不如说，不到万不得已，需要高育良帮忙救火的时候，祁同伟都会缄口不言，包括这一次。
“如果不是侯亮平在那儿步步紧逼的话，老师，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让您知道！而且将来结果真的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也是自己扛着！”祁同伟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高育良有些疑惑，自己的学生这番话里，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师生那样单纯了，甚至也早就不是爱人那样情深，他们之间裹挟着太多的利益和危险。祁同伟在公安系统根植多时，自己更是在汉东政法口耕耘多年，祁同伟就是这株参天大树最粗壮的枝干，也是埋入地下最深的根系，高育良是遮风挡雨的伞盖，祁同伟就是吸取养分的根茎，他们谁都离不开谁，也谁都没想离开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