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汉东》不算后记的后记：假如陈永仁/赵东来没有死……
这篇小文其实谈不上是《无间·汉东》的后记，只是因为一件“真人真事”的有感而发。
在写作《无间·汉东》的过程中，有一次刷新闻APP，偶然看到了一篇写“卧底贩毒组织的警察”的文章，当时觉得，这算不算冥冥中的天意？怎么会突然推荐这样的内容给我……这个真人真事大致情况如下，当然，主人公的名字是化名：
1996年，北京发生了一起打死警察抢走半自动步枪案，被公安部列为当年的一号案件，全力督办！在得知了一个贩卖枪支的线索后，领导表示要不惜一切代价追查这条线索，于是，1983年成为警察的宋名扬放弃了靠线人打探的方法，自己作为卧底接近了这个既贩卖枪支又贩卖毒品的贼窝……为了获取毒贩的信任，打消怀疑，宋名扬选择了和他们一起吸毒！
线索追到了，毒贩抓获了，宋名扬也因此荣立了公安部三等功奖章！他的人生看似走上了巅峰，但也同时坠落到了地狱——他真的被毒品俘获了！
（宋名扬的三等功奖章）
以鸦片为代表的毒品曾经在华夏大地泛滥过，但在新中国建立后，对毒品的大力打击曾一度让各种毒品都在神州大地上绝迹，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对毒品的认知还停留在鸦片的水平上，认为这种毒瘾是可以通过强大的意志力来克服的！以前也有不少类似的例子，比如张学良戒毒什么的。所以，宋名扬和他的同事、领导、家人都轻视了毒品的力量，宋名扬自己都说：“我这个人死都不怕，这玩意儿有什么不能戒的？大不了给我关一个什么地方，我几天不抽不就完了么！”
然而，他们想得太简单、太容易……海洛因的力量根本不是鸦片能比拟的，宋名扬尝试了多次戒毒，但无一例外地功亏一篑！而当时也没有人真的能了解他、体谅他、帮助他，对他进行强制戒毒的同时也进行心理干预和治疗，反而是在知道真相后纷纷远离他、回避他，因为在别人眼中，一个警察却戒不了毒品，这是意志力薄弱的表现！
（宋名扬曾经的那些荣誉）
同事的疏远、家人的不理解，在毒瘾之外，他又得了抑郁症，2005年，才刚刚42岁正是年富力强的他办理了病休，在事业和家庭的双重打击下，他只能在毒品的幻觉中寻求短暂的满足，对毒品的依赖也越来越强。
宋名扬屡次因为给他人提供微量毒品被判刑，虽然每次刑期都不长，因为公安部门给他出具过一份“因公染毒”的证明，但这无法回避他已经彻底走向了自己理想的对立面！出狱后的他，退休金、医保都被终止，只能把家里卖到家徒四壁。但无论怎样，有两样东西十几二十年来从未改变过！
1、每年正月初二晚上看公安部的春节联欢晚会。在家里电视被典当之后，他为了看晚会，每年那个时候都主动重回戒毒所，十多年来，他都是在戒毒所里过春节的。
2、如果上面那条已经让你泪目，那么，这一条一定会让你泣不成声！工作的二十多年里，各个时期配发的警察制服，宋名扬一直没什么机会穿，几乎都是簇新的，他把每一套都折叠整齐收藏在箱子里，无论生活困窘到什么地步，都没有想过变卖……就是下面这张图！
当时新闻看到这里，我眼前的字已经全都花了！我不知道大家想到了什么，我反正马上就想起了《人名的名义》里祁同伟出逃之后，叠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放在家里沙发上的警服……
（叠警服的那一刻，祁同伟心里会想些什么呢？心里会滴着血的吧）
其实，无论他们曾经做过多少孽，在心底深处，都是无比珍视和敬畏这曾经用生命捍卫的“人民警察”的身份和荣誉的！想到这里，我真是悲从中来！据说，卧底警察在匪徒强迫或紧急情况下所犯的罪行，是没有法外豁免权的，虽然这个规定并没有太大问题，因为一旦开了口子，就很有可能酿成各种钻空子的更大的问题，但看到现实中这个悲剧的卧底警察，我还是没法不难受。
更让我觉得无语的是，据说宋名扬的故事还被改编成了电视剧，叫《生死英雄》（没看过，也没打算看），结局当然是标准的HE：击毙毒贩，与家人幸福相拥，受到全体同事热烈欢迎……感觉就像童话故事最后的那句：“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but，然后呢？！
所以，我想起了赵东来……
根据《无间道》三部曲中的设定，赵东来这个角色对应的陈永仁是个鉴定海洛因和可卡因的高手，这是显然需要大量和频繁的吸食毒品才能获得的技能，因此，可以推断，陈永仁不是个瘾君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假设黄志诚警官没有死，或者陈永仁后来抓住了刘建明，成功恢复了自己的警察身份，然后呢？
他将面对的是更加可怕的敌人——毒品！当然，他比宋名扬要强的一点是，他女朋友李心儿是个心理医生，现在社会对于毒品危害的认识也不是早年那样轻视了，心理干预和强制戒毒双管齐下的话，也许陈永仁可以从毒品的地狱中逃脱，虽然肯定是要脱上不止一层皮的……
在《无间·汉东》里，我对赵东来的人物设定做了一些增补，因为电影是《无间道》在先，《无间道II》在后，所以无所谓陈永仁如何获得韩琛的信任这一点，但按照时间顺序来考量，和韩琛有着“灭门”这种不共戴天之仇的陈永仁要获得韩琛信任，真的是Mission Impossible……
所以，在《无间·汉东》里我设定了赵东来在跟着二哥赵立春期间，除了吸毒之外，并没真的犯罪，而吸毒这事儿，往小了说，算“私德”（贩毒的话，就算在赵立春身上吧），这个时候的赵东来要洗底重新恢复警察身份是可能的。可当他决定要去搜集高育良的犯罪证据，在获取对方信任的时候，恐怕就不得不真正走上犯罪的道路了……
以前在赵家，他无论如何都是赵四公子，杀人放火这种事，自然有小弟们去办，赵东来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可在高育良这里，他得从小弟开始做起，那么，什么脏活累活就都是他这样的人的事了……而且，为了尽快获得高育良的信任，赵东来可能还得抢着干这些脏活累活才行，所以，搞不好他已经是“罪案累累”也不一定！文中，我借李达康的心思表达了这种担忧，赵东来为了“将高育良绳之以法”这个执念，已经走得太远了，就算高育良有一天真的伏法了，他自己曾犯下的那些罪又要如何洗干净？
除非，真的，卧底期间所犯罪行享有法外豁免权……但，这不可能的啊！
从这个角度上说，从赵东来没有接受李达康的提议，没有在赵立春死后选择脱离卧底生涯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悲剧就已经注定了！甚至，他在电梯间被肖钢玉一枪打死，可能比他在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后，却开始宋名扬那样可悲又可怜的下半生还要来得不那么让人心碎吧……当然，活着，一切才有希望，但愿吧！
最后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那个，非要过瘾，吸猫就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