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欲杀

《Trust》——【科学组】《复联4》意难平+超短打系列之四:我们是疯狂科学家、怪物 我们得承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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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当那个人说“你要相信我”的时候,他都很想摇头,事实上,他也的确在摇头,但不是否定的意思,而是……无奈!

他知道自己的拒绝一定会在随后短短的三两句话里被那个人说服,或者因为那些话的确有道理,或者因为那人把手放在自己肩膀,进而从对方的掌心传来坚定却也渴望支持的温度,又或者,并没有什么道理,只是因为那样一句“你要相信我”。

他很明白,在复仇者这个群体里,能够支持他,或者更直白点儿说,能够理解他,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说什么的人,也就只有自己……所以,他怎么会不支持呢?

拥有7个PhD到底有多难、多厉害、多不可思议,是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正所谓“曲高和寡”,虽然他并不排斥把对话内容降低到“一般聊天”的程度,也不介意那些令人敬仰的超级英雄们说出些颇为可笑的幼稚言论,他从来都不觉得那有什么,术业有专攻么,进入人家的专业领域,他也一样会不知所云。

但无可否认的,和一个处在同等知性世界中的人交流,那种快乐是根本不可能用语言描摹的!

只需要提一个开头,甚至只是一个缩写,那个人就会毫不困难地明白你所要表达的意思,然后,在旁人一头雾水的不明觉厉中,继续着那些别人听不懂的自带加密属性的“神秘对话”——稳定剂铱、自我坍圮、库伦势垒、反电子碰撞、量子隧穿效应、重离子束聚变——每个字都认识,但丝毫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他们却能在这样的对话中如鱼得水,感受着和另一颗等质心灵在同一片知性海洋里遨游的畅快!时间,便在不知不觉间水一样地逝去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转眼间天就亮了,当别人一脸心疼地劝他们“别这么整宿熬夜,对身体不好”的时候,他却暗暗会想,根本不累啊!好像才过去两三个小时而已……他们会相视一笑,伸个懒腰,“要不睡一会儿再说?”结果,过不了四五个小时,他们便又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实验室里。

有人拿烟酒击退困倦,有人用吗啡、毒品刺激精神,可他常常觉得,真正有效的是一颗和你旗鼓相当的灵魂,彼此激荡的头脑风暴,远胜于任何一种神经中枢的刺激物!安全、高效、无副作用。

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副作用……

那个人,是真正的天才!虽然他的本专业是电子工程,可对于其他方面,只要是他有兴趣的,都能很快摸到门径!哪怕是对热核天体物理这样的高深理论,那个人也只需要一个晚上的夜车就能说的头头是道,至少,口头上唬唬外行是足够了。

他们初次见面时,三言两语之内,他们就确认了对方和自己处在同样的智力层级上,那种“找到同类”的感觉让人兴奋而期待。他们并肩走进实验室,就像走进一个神秘乐园,一切在旁人看来反复冗杂、枯燥重复的模型和数据,在他们眼中几乎就是摩天轮、过山车、海盗船!

那个人尤其充满了想象力,他看着对方像个孩子向小伙伴展示自己的宝贝收藏一样,兴高采烈地描绘着他的“游乐园”——“你哪天一定要来Stark大厦,最上面十层都是研究开发部,肯定和你胃口,简直就是糖果乐园!”

那个人说话时眼里的熠熠神采、语气中的期待邀约,他都还记得很清楚。如果说男人是长不大的孩子,那么,一个可以无限放飞、承载梦想的实验室,大概就是他们这些技术宅的Neverland了!可以做最疯狂的假想、最大胆的实验、最没有实际意义的投入,不为了什么严肃的需求、沉重的命题,就单单只是为了挑战不可能,为了——好玩!

他没有那个人那么乐观,或者说,没有那么放松和自我解嘲,他总是太紧张、太敏感,太怕给外界和他人造成麻烦。有时候他也会想,那个人那么自信,甚至可以说自负,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真的吃过亏,没有造成过无法挽回的损失吧!

于是,奥创危机出现了……

在那次的灾难里,他接连被那个人说服了两次!先是接受了私下研究权杖里的神秘力量,结果导致奥创具有自我意识后大杀四方。接着,好不容易中断了奥创把自我意识上传到振金躯体里,结果,又被那个人拉着再次进行了几乎与前一次失败同样的尝试——把Jarvis的意识灌注到那具振金躯体里,让Jarvis去改造奥创!

古代哲人不是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么?他却无奈地发现,其实,是可以的……

虽然他不是没有摇着手说“我陷入死循环了”,可那个人坚定地看着他说“这不是死循环!”那人把他的手牢牢地扶在他肩头,“我们是疯狂科学家,我们是怪物!布鲁斯,我们得承认自己,然后表明我们的立场!”

这算是逻辑自恰的理论吗?他也说不好,大概不算吧!因为没有论据,也没有论证过程,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结论。可他却偏偏被说服了,冒着已经失败过一次的风险,再次和那个人一起“发疯”……事后,他得承认,在那个刀枪不入的新生命说出“我站在生命一边”时,他是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的。

面对灭霸入侵的那场惨烈战斗,对他来说是一次至深的打击!一直处在复仇者战斗力顶端的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厌恶的浩克再也不肯出来后,自己竟然是如此软弱无力,甚至,一无所长!原来,他一直都在抗拒的,被他视为破坏和痛苦根源的浩克,竟然是自己存在价值的最大化……

这让他觉得无奈又沮丧,苦闷又悲哀。

雷神砍掉了灭霸的头,但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时间,就那么慢慢地流逝了,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但这一次,药效过期了。

虽然看起来,他们都好像开始了“新生活”,去当人生导师的,去继任国王的,去继续搜索计划的,去外太空维护正义的,大家看起来都很忙,但也就是“看起来”吧!

那个人倒是好像真的开始了新生活,结婚、生女、学习做个好爸爸,他从心底为他高兴!在生死一线间挣扎回来后,他真的太应该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了!过去的那些年里,那个人做了太多太多,远比他们那个团队里的所有人做得都要多得多!

是的,也许他们每个人保卫地球的信心、决心和努力的程度,勇于牺牲自我的精神没有高下之分,但他们每个人能做到这一切的能力却有大小之别!智商有高低、武力有强弱,这是客观现实,如果否认这一点,就太过盲目、太过自以为是了。

提出目标或发现问题,这谁都会,但要想解决问题、达成目标,却是只属于极少数真正天才的“特权”!

而那个人和他,在复仇者这个团体中,一直占据着智力值和武力值的巅峰!或者,在某些特定方面,拥有7个PhD的自己在智力值上也不遑多让,只可惜,他永远纠结在两难之中——他的智力和武力无法调和,他是班纳博士,就不是绿巨人,反之亦然!而每每让他觉得悲哀的是,复仇者这个团体,显然更需要一个强壮无脑的肌肉棒子……

是啊,他们已经拥有那个人了,不是么?

其实某些时候,他也会觉得些许嫉妒,不仅仅因为是那个人的种类繁多的战甲恰恰是他智力和武力完美统一的结晶,而自己只能袒露出所有弱点,和那个人一起研制维罗妮卡,用来以防万一。也因为那个人身上有着自己不具备,或者绝大多数技术宅都不具备的特质——他们都有着技术宅特有的敏感、脆弱、拙于言辞、甚至有些社恐,害怕搅入任何亲密关系内。可那个人却如此享受在聚光灯下的分分秒秒!无论是媒体采访、集会演讲、甚至国会作证,那个人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能驳到旁人哑口无言!就连那人的绯闻八卦都能一年到头占据小报头条!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精力和时间似乎都是无穷的,仿佛是独享着神明青睐的幸运儿,那个人在任何事情面前都那么游刃有余,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大概,这个宇宙的规则就是如此张扬的不公平吧。

他还记得那个人决定永远离开复仇者总部时和他说的话——“我们总要往前看”,他拍着自己的肩膀,“也许是时候去找寻那个‘答案’了。”

他沉思了一下,才回想起那句语焉不详的话语所指。

那还是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弗瑞的航空母舰上相遇,两个人在实验室里一边调参数,一边随口聊着天。那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全然不同的角度和他讨论浩克,一个被他视为绝症一般噩梦的家伙——

“我听说了你的意外事故,承受那么强的伽马辐射,那计量够你死三回的了!”

“所以你是说浩克……那家伙其实救了我一命?这想法不错,可他救我干嘛?”

“也许答案不久就会揭晓。”

“那个‘答案’恐怕你未必喜欢……”

“但你可能会喜欢。”

说完,那人留下一个狡黠而意犹未尽的笑,他也笑了笑,但从不曾把那些话当真,毕竟,一个只要出现就会带来巨大破坏和伤害的巨人,不是灾难又是什么呢?

直到这一次,那人再次旧事重提。而这一次,他认真地想了很多天,与灭霸之战中自己的力不从心,让他真的开始思考那个人多年前的论断——也许,自己和浩克,真的不是非此即彼,无法共存的。

在实验室里苦熬了18个月后,他真的完成了这种融合——他的智商+浩克的战斗力——原来,那个人早在很多年前就预言了答案,只是,他竟然迟迟没有意识到……

其实,严格来说,这种融合并不绝对完美,因为再也没有怒气值的加持,即使他的肉体依然保持了强大的机能,但战斗力却无法同日而语了。

面对镶嵌了全部六块无限原石的纳米手套,他想了想说,“原石主要释放的是伽马射线,我想……这也许就是我存在的原因。”

这话,他只说了一半。

对伽马射线的研究,或许真的没有人比他更彻底,他也确实承受过绝对超过阈值的辐射量,但这只是一方面。更真实的另一方则是,复仇者团队里,其实不再特别需要自己——有那个人的智商,有其他人的战斗力,地球无论再面对什么样的威胁,大概都不用太担心了……

说出口的半个理由,很好地说服了众人,戴上无限手套的他,感觉着强大到难以形容的能量在体内奔突,如果他不是拥有浩克之身的保护,根本不可能承受住那样汹涌的能量流。

他打响了响指,带回了五年前因为响指而化灰的所有人,却也因此几乎丧失了半条命,六颗宇宙原石一起爆发,巨大无匹的能量足以毁灭整个宇宙!事实上,他缺席了最后的大战,宇宙原石的力量摧毁了他的整条右臂,应该说,浩克再一次救了他……

所以,他其实没有看到那个人戴上无限手套再次打响响指,他是后来听人讲起的。他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焦黑的右臂,他甚至不知道那样一个脆弱的凡人之躯,是如何承受了六颗原石加身时的可怕能量的?他戴上手套的刹那,几乎就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撕碎了,而那个人……他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血肉之躯啊!

死亡,无可避免。

葬礼上,他望着水面上慢慢飘远的反应堆,已然丧失机能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他心里的悔恨是旁人无法感受的,如果他能够参加最后的大战,也许,他就可以用左手再打一次响指,浩克救过他两次,为什么不会再有第三次呢?如果那样的话……

“你说过我会喜欢这个答案?”他无声地在心里问着那个随水越飘越远的象征,“但这次,我不该信你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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